文 / 采访:Roshcha
编辑:牛磊
来源:雀乐
去年四月,沼泽发布乐队全新专辑《没有答案风中飘》,专辑以“风”为主题,将近几年的所思所感悉数呈现在这张古典意味十足的概念专辑中。专辑推出后大受好评,获得了第17届FreshMusic Awards最佳乐团和年度十大专辑两项提名,并入围第15届迷笛奖年度最佳器乐音乐提名。
乐队于去年十月开始漫长的新专辑全国巡演,然而在最后一站深圳站演出前一天,沼泽突然宣布无限期休团,令一众乐迷错愕。今年6月1日,时隔六个月沼泽突然宣布回归,并发布全新单曲《致明天》,这首创作于2018年的单曲在电影《马赛克少女》的片尾曲,笔者曾有幸在19年某影展上观看了这部优秀的现实主义电影,可惜影片至今未能公映。
今年七月沼泽宣布乐队重启后第一次四城巡演,与无数普通人一样,这几年沼泽也历经了非常艰难的时刻,他们没有逃避,依然选择直面困难,将音乐创作继续下去。目前四城特别专场已经完成了成都、北京和上海三站,收获了无数的温暖与感动,约下这篇采访的时候乐队刚从上海赶回广州,为接下来8月30日四城巡演最后一站——广州专场做准备,一些新曲将在专场中试演,接下来沼泽还将参加国内器乐盛典首届CAN FESTIVAL,与众多国内外优秀的乐队同台演出,喜欢沼泽的朋友不容错过。
雀乐:这次回归之后的“致明天:没有答案”四城巡演已经顺利演完成都、北京、上海三站,接下来还有8月30日的广州站,谈谈这次巡演的感受。
沼泽:温暖、感动,重生和希望。
雀乐:去年年底新专全国巡演末期,沼泽突然宣布无限期休团,笔者和许多雀乐的沼泽乐迷都非常难过,今年六月乐队突然宣布回归并发布单曲《致明天》,相信乐队历经了一段非常难熬的时期,乐队是如何度过难关并重新上路的,能简单谈谈吗。
沼泽:四个人在一起,为了一个理想,拼了二十六年,而且自这四个人相遇以后,再没有换过人,始终同进同退,这肯定不会是容易的。
总有一些困难,或者遇到的问题,使我们迷惘,使我们绝望。但最终,我们依旧选择了继续,而已。
摄影:白川
雀乐:沼泽乐队21年发布了概念专辑《夏虫语冰》,十首曲子每首只有32秒,整张专辑也只有五分多钟,之前的《1911》长达一个多小时,《争鸣》也有四十多分钟,这样的创作在国内极其罕见,沼泽似乎一直在不断尝试拓宽器乐摇滚的创作边界,乐队用这样的方式出于何种创作动机,如何看待这种长与短的关系。
沼泽:证明了一队字面上意义的“独立乐队”,创作可以自由到什么程度。没有签公司,没人管,我们任何决定,四个人聊两句,就开始动手干了。不是说,乐曲无所谓长与短,恰恰两者非常不一样。音乐是一种时间的艺术,声音在时间里次第作响,不同的时长,会有非常不同的表达。我们不会停止探索这两个相反的极致的方向。
雀乐:与沼泽合作过的娄烨导演曾评价沼泽的音乐是“悲怆的现实主义”,与电影《浮城谜事》沉重和悲伤的氛围不谋而合,此外翟义祥导演的现实主义力作《马赛克少女》中也有沼泽的创作,即今年六月发布的这首《致明天》,也是此次巡演的主题。还有古装武侠片《无名狂》的主题曲兼片尾曲《风知我》,以此曲为发端,围绕“风”这一主题,乐队进而创作出概念专辑《没有答案风中飘》,乐队如何看待与艺术家的跨界合作,未来还会有这样的合作吗。
沼泽:未来也会有,但随缘。
当然,我们也蛮喜欢这种跨界尝试,会为乐队的创作带来新的灵感和冲击。
雀乐:沼泽在很久之前便开始将古琴等民乐融入自己的创作,之后更是不断尝试将古琴和箫进行电声化改造,为什么乐队如此执着于对中国传统乐器的电声化改造?
沼泽:有一种感觉,就像是一直流离浪荡的自己,终于找到了家。
毕竟,在我自己的成长历程中,曾有过的一些中国民乐或传统文化的熏陶,已经流淌在了我的血液里。
电声化则是为了让古琴和箫,更自然地融入现代器乐的声场。因为无论Pop、Rock、Electric、Jazz等,已经形成了一个当代的音乐体系,它也有着强大的优点,我们需要适应之,也可以借鉴之,并赋予古老的民乐器以新生,或者说,打开另一扇窗。
迄今,我们尝试融入古琴,并将之电声化,已历十八载。无疑,十八年后,我们已经成了另一条好汉,脱胎换骨,和旧的沼泽大相径庭,并且做出了不少的成绩,获得了许多经验值,但我们又足够的自信,更好的沼泽,依然在将来。
雀乐:在中国器乐摇滚领域,沼泽乐队不止使用了传统乐器,也融入了噪音、电子等元素,开创了一种新的器乐摇滚美学范式,从乐队二十多年的创作中,不难看出中国古典文化对乐队创作的滋养,中国古典文化对沼泽的创作有何影响,能简单说说吗?
沼泽:潜移默化,难以概述,这里单说一点吧。古之君子云“左琴右书”,书与乐是分不开的。尽管这里的琴,特指古琴传统琴乐,但给我的启示则是,其实,音乐和诗书,应该是一体的。音乐不应该之简单理解为娱乐,应和书一样,也是我们的精神食粮。所以,我们特别注重音乐创作的思考性,而不只是“好蹦”或者“悦耳”。
雀乐:除了创作新作品,沼泽有时也将之前的旧作进行重混,比如2021年重新混音的《1911》,还有之前的专辑《沧浪星》以及重新配器的单曲《失梦客》,这么做是出于何种创作意图?
沼泽:有时只是因为嫌弃“少作”,早期经验不足,因为很多混缩都是海逊自己做的,若干年后,他自觉“进步”甚著,便又有了重制的野心,但这也是蛮好的优点,就随他折腾呗。
也有其它的情况,比方《失梦客》,因为发现比之古琴配吉他版,双吉他配置的确赋予原主题耳目一新的感受,尤其在现场,多了不同的版本,其实也丰富原有的主题,所以我们就重录了这首旧作。
雀乐:沼泽的作品中,很多歌里都有“鸟”这一意象,能简单谈谈为什么吗?
沼泽:对鸟族情有独钟。其实音乐人对“飞鸟”的意象多有所感。比方Beatles的Black
bird、Free As A Bird、And Your Bird Can Sing。
而沼泽作品里的Birds,和这些传统的表达有相同的地方,但又会有许多不一样,请你们自己去听听,去感受。
雀乐:去年发布的新专辑《没有答案风中飘》,致敬了鲍勃·迪伦,可以听出沼泽的创作依然与现实有着强烈的关联,这几年疫情对乐队这张专辑的创作有何影响?乐队时隔十多年后再次将人声以口哨、鸟鸣、诗诵和旁白的方式加入到这张概念专辑的创作中,是出于怎样的考虑?
沼泽:所见所闻,因有所感而作,而一经转化成音符,则只余情感的流淌、情绪的翻涌。所以,“没有答案”,也是应得之果。且让它风中飘,同历者闻之,或自有共鸣。
再次加入了人声,但此人声已非彼旧的人声。我们尝试重新提取出人声独有的美好和力量,但没有再走传统歌唱的老路。
雀乐:沼泽曾受连续三年受邀参加全球最富盛名的泛器乐音乐节Dunk!Festival,近年国内也开始出现了类似垂直向的器乐摇滚音乐节,比如去年的越位以及今年沼泽受邀参加的CAN FESTIVAL,沼泽已经活跃于国内外舞台二十多年,乐队如何看待这种变化?
沼泽:倍感振奋,深怀期待。中国有许多优秀的人才,各个领域,不仅仅是后摇,也不仅仅是音乐,只要政策有足够的空间,让他们去开创,去建设,去挑战,就会有许多壮举可以实现。
雀乐:之前在某次采访中乐队曾说一直没有签约公司和厂牌,乐队四位成员在演出中往往身兼数职,成员也分别在广东不同的地方,未来这种状态是否会继续保持。
沼泽:哎,前面才说了困难,你说的这个,便也是我们挥之不去的一个梦魇。尽管在创作上足够无拘无束,但这些现实的问题总是在不断地折腾着我们。个别队友经常要几百公里地来回跑,每次演完了回到广州,还要当晚赶回遥远的家,可以说星夜兼程了。最棘手的是,连最基本的集中排练,都常常难以预定。但我们仍会穷尽办法,以保障沼泽的演出效果。
雀乐:新专辑可有眉目?
沼泽:很难讲具体的进程,我们希望更自由地去酝酿去铺展曲完成整个计划,尤其是初期。不过,某些有心的乐迷已经发现了,一些新曲已经在这几个专场中试演了。这次广州专场也同样会有。
雀乐:落网诞生于2003年,20多年来致力于独立音乐推广,中间经历暂停后于今年重启为雀乐,沼泽对落网是否有印象?使用体验怎么样,对雀乐有何建议?
沼泽:曾几何时,落网也是我们一个偏爱的听歌好去处。但现在雀乐是个新生儿,据说要办成Bandcamp那种站,若能成功,当是国内独立乐人之福。
雀乐:最后,向雀乐喜欢沼泽的乐迷说两句。
沼泽:那我得安利一下:到现场去!在Live中感受沼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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